蘇淺看著葛天霸的舉動,默默從袖子裡拿出印泥,在鮮紅指印旁邊,扣上了官印。
“這是十兩銀子,提前預支給你的,出了這個宅子會有人跟著你回家,給你一個時辰告彆的時間,然後他們會帶你去個彆的地方。”
葛天霸起先聽到十兩銀子,眼睛都放亮光,但後半句隻有一個時辰,他不免垂眸,麵容浮現不捨。
他商量道:“我一走不知歸期,夫人能多給點時間,我好交代清楚家裡事。”
“不行。”
這件事所有步驟都需要嚴格的保密進行,蘇淺願意給葛天霸一個時辰安頓家裡,算是特許了,冇有再商量的餘地。
“你家裡人我會安排人暗處保護著,不用有什麼後顧之憂。”
葛天霸誤會了蘇淺的意思,以為是拿他的家人做要挾,嚇得他臉色一白,鄭重指天發誓,“夫人,我定會聽話的,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。”
“寫好我想要的文章,少不了你好處。”
蘇淺搖了搖手中的鈴鐺,等鬥笠人出現後,她示意把葛天霸先帶出宅子。
葛天霸走到門口,遠遠看到有鬥笠人拖著個同樣被綁成粽子的人朝著這邊過來,他不敢多看,低下頭與這幫人擦肩而過。
下一個被帶進來的人同樣也是塊難啃的骨頭。
蘇淺都冇有問他名字,瞧著他一身絲絹布料的綢緞,腰間掛的翡翠牌子和珍寶瓔珞,就能和預選名單的一個筆名對應上來。
風流俏公子。
嗯,這名字,跟上個玉麵小郎君比起來,可謂是對臥龍鳳雛。
起先蘇淺本來冇打算把他劃進預選名單裡,這位是官宦人家的庶長子,父親在朝為官,他的身份比較敏感,她特意做過背調,其生母彆看是個妾室,那可得寵的緊。
雖是庶子不能繼承家業,但其母得寵,有不少家財傍身,理應銀錢收買不了,可他執筆寫的那本《腹黑皇帝和他的小嬌妻》甚是對她的胃口,非常有天分。
蘇淺琢磨了半天,還是冇捨得這個人才,打算先見一麵試試看。
“喂!本公子和你說話呢,說吧,到底要多少銀錢才能放本公子走,兩千兩夠不夠?差不多得了,要是等我爹找到你們,彆說一分撈不著,命都得搭進去。”
男人底氣十足,倒是氣定神閒,綁人無非圖銀錢麼,他什麼都缺,嘿,就是唯獨不缺銀錢的主。
得,又是一個誤會蘇淺是劫匪,做綁票行當的。
蘇淺重複解釋道:“我不圖你銀錢……”
“喲,是個小娘們!”
蘇淺剛張嘴,男人像是發現了個什麼新奇物似的,揚頭吹起了口哨,“怎麼你家爺們當起縮頭龜,讓個小娘們出來乾活。”
“你那張嘴在叭叭,信不信我把你舌頭拽出來割掉。”
蘇淺深吸一口氣,咬牙威脅道。
能不能給予她作為綁匪身份,一個最起碼的尊重,讓她把話說完不。
那男人閉上嘴不再聒噪了,畢竟綁匪為財,但要是遇見凶神惡煞那種,斷條胳膊斷條腿,拔個舌頭什麼的,也夠受得了。
“首先我不是綁匪,請你到這裡來呢,是因為拜讀過你的那本《腹黑皇帝和他的小嬌妻》,我很喜歡,想雇你為我寫文章。”
蘇淺解釋清楚事情起因。
男人聞言冷嗤出聲,“你知道本公子是誰不,本公子名號顏本流。”
笑話,他的才華能是用金錢能買去的?他是能為幾兩銀子就能折腰的人?
再說,你見哪家雇主會用這種方式‘請’人來的。
京兆尹顏家,蘇淺當然知道,做為皇派人物,與林黨在朝堂中分庭抗禮,顏家既站隊皇帝,蘇淺權衡之下,纔將顏本流放進名單裡。
“你就是顏家那個庶長子麼,聽聞你連續三年科考都落榜,不是你文采不行,是那審考官為林黨人。”
林丞相那個老奸巨猾的狐狸,為了不讓皇派做大,排除異己,暗地裡操控科考,大多入仕名額都落在了與林黨有利益糾葛或相關之人。
“可惜了,你滿腹經綸,性子要強孤傲,中舉不成,便寫些意淫皇家的話本子,發泄心中怨氣,實非大男子所為。”
“與其有這功夫,不如我雇你做一件,自大胤王朝誕生以來前所未有之事,讓你徹底意淫個夠,如何?”
顏本流原本放鬆的臉色陡然一變,他眯起眼仔細審視著坐在暗處的模糊影子,收斂起玩世不恭的他,麵容變得密佈陰鬱。
“你是誰?”
“宮裡的人。”
蘇淺微微挑起眼尾,語氣慵懶散漫。
“嗬,有何證明?”
回過神的顏本流覺得,眼前這個人說的話很可笑,他見過說大話的,但從未見過如此狂妄至極的。
蘇淺起身走到他身前,從袖中拿出官印,讓顏本流仔細辨認。
微光折射的光線,浮塵隱隱流動,出塵絕美的身姿,與這塵敗的破屋格格不入。
顏本流不可置信的看著官印,居然是真的,那眼前的這位,真如她所說,是從宮裡來的。
他正色道:“不知是哪位貴人駕臨,之前是顏某眼拙,有失體統。”
“你不用打聽我身份,等到有朝一日,我自然會告訴你,如今天下時局動盪,民心不穩,內憂外患,我有心改變這一局麵,不知顏公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?”
這樣豪氣萬丈的話,若是換做從彆人口中說出,都會被當作瘋子,可顏本流看向那女子眼眸,充斥著信心與堅毅。
“夫人可知心願雖好,可你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力挽狂瀾?”顏本流輕輕搖了搖頭,這簡直是比登天還難。
蘇淺將半月報構想籠統的和顏本流說了說。
需要一個領頭人,前期知道半月報的存在,並整合所有資訊。
蘇淺想這個人選就定下顏本流,他能力出眾,才華高於其他人,又是出身官宦世家,對朝廷之事耳融目染,最為合適不過。
“集中央資訊廣撒民間,皇帝頒發的利民政策得以廣傳,無論功臣良將,還是奸佞小人,天下子民皆可知。”
顏本流眼睛裡愈來愈有神采和光芒,他激動的握緊拳頭,“夫人遠見!顏某佩服。”